槟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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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0/10/21 20:22:00

本文转载于由台湾科技部人文创新与社会实践研究计划发行的电子报vol.29。

作者:阿桂

走进葛瑞丝香草田,这里看起来和一般的香草农场没什么差异,这里种了两万株薰衣草、和两千多棵澳洲茶树,有美丽的花海开放参观,也设有小卖部出售农场栽种的薰衣草所提炼出的精油与精油产品。然而与其他农场不同的地方是,这是台湾唯一专门雇用戒毒者的庇护农场。

目前在台湾,各地都有公私立的戒毒收容单位。这些收容单位提供支持的环境,协助毒瘾者度过艰辛的退药期,并维持一段长时间不碰毒品,但这只是戒毒的第一阶段;第二阶段的中途之家,训练工作技能,逐步协助毒瘾者融入社会,在台湾却非常少,葛瑞丝香草田就是这少数之一。

“台湾*府重视反毒,却不重视戒毒工作。”创办人刘志宏传道说。他从事戒毒工作十二年,前后投入成本已有上千万之谱,他靠教会的协助、家人的支持、甚至把房子拿去贷款,艰辛地走到今日。四月盛开的薰衣草花,像是在赞颂他多年的经营历程。

(每年三到五月中旬,由戒毒更生人照顾的花田里开满了紫色薰衣草花。)

刘志宏年轻时有段荒唐的过去:他染上毒瘾十几年、进出精神疗养院二次,都无法把毒品戒除,每次从医疗院所出来,就再回去找毒品。直到第三次进了基督教晨曦会戒毒所,才因有了信仰,而不再碰毒品。没有人比刘志宏更了解被毒品捆绑的苦痛,他立下宏愿要帮助更多像他一样被毒品纠缠的人们。

“帮助一个吸毒的人把毒戒掉,就能让一个破碎的家庭恢复昔日的笑容,特别是那些毒瘾犯者的母亲。”刘志宏说。

戒毒失败的主要原因:失去尊严的生活

任何人只消上网查一下数据,可以发现戒毒的成功率非常低,仅一到两成,也就是有八至九成的毒瘾者,都会在治疗结束后再次施用毒品。为什么毒品这么难戒?刘志宏以自身的经验,与从事戒毒中心十一年工作观察,告诉我们主因:回归社会的困难,以及失去尊严的痛苦。

碰过毒品的人,几乎找不到工作,“现在大学生找工作都很难了,何况是他有吸毒背景,哪一个老板敢用?别说老板,自己家人也不敢用。”即便是工作找到了,融入职场更是不容易。别人若知道此人有吸毒背景,多半会远离。因此就算有决心戒毒,在机构里一年半未碰毒品,再回归社会,往往四处碰壁,许多人在现实生活里遭受严重挫折,就再去找毒品。

“如果有地方可以安置他,他有工作,也有收入,这样才会有尊严。他的生命里让他感觉生存得没有尊严的话,他一定自暴自弃,回到他旧的环境去寻求认同。”刘志宏说。

一个年轻人之死

一开始刘志宏也只从事第一阶段戒毒工作。他成立恩福会戒毒中心,收容戒断毒品的人。戒毒中心从不强制成员来去,想戒就来,来就要遵守规矩,毒瘾者常碰的烟、酒、甚至槟榔均要禁止,若想离去也不会强制留下。更生人在这里免费吃住,度过痛苦的退药期,最多可住一年半的时间就得离开,以服务更多的人。

约莫七八年前,有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来到收容所,他是家里的独子,刘志宏以“表现优异”来形容这个年轻人的戒毒过程。一年半的时间过去,年轻人原本不想离开,但当时没有中途之家可供安置。他离开后不到一年,刘志宏收到通知,说这名年轻人过世了,当刘志宏去参加丧礼,寡母执着刘志宏的手,痛哭下跪,道歉自己没把儿子照顾好,给刘志宏很大的震撼。后来法医验尸时,发现他手上只有一个针孔。“他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样的挫折,才回去找毒品。”刘志宏回想起这段往事,迄今仍会眼眶泛泪。他从此下定决心,要将重心放在第二阶段戒毒工作。

“第一阶段很多人在做,但第二阶段中途之家的工作比较没人做。”刘志宏检讨起这十几年的戒毒工作,觉得戒毒失败最大原因,还是在于更生人找不到工作。“我们就想能不能在我们自己的系统里头有一个事业,提供给他们工作机会,训练他们一技之长。”

(在薰衣草育苗的网室外,刘志宏抄起地上一盆玫瑰天竺葵,告诉我这是农场另一个重要的精油原料。)

找一个适当的产业,来支持戒毒更生中途之家

刘志宏经过七、八年的尝试过程,在期间他开办过许多职业,包括烧腊店、有机农场、早餐店、韩式烤肉店,曾训练出五、六个烤鸭师傅,然而这些年尝试的结果,他认为餐饮业不太适合拿来做第二阶段戒毒工作,理由是能提供的工作机会太少了。“因为柜台一次最多站四个人,再多也不行了。”

他发现从事农业是很好的方式,“你三个人可以做农事,三十个也可以做农事嘛!”因此他开办有机农场,种植高丽菜、草莓等等。但时间久了,他也察觉到有机农场的缺点:“生鲜的东西,没有卖完就坏了,没办法长期保存。”最后,他决定种植薰衣草。

(戒毒者宿舍一景,在这里戒毒者共同生活,彼此陪伴,一起度过痛苦的戒断期。)

“薰衣草是很好的东西,它提炼的精油很好,可以长久保存,纵使十几二十年都不会坏,越放还越纯,可以慢慢开发产品,很适合我们戒毒中心用这个发展成事业。”刘志宏分享道。

台湾没有本土的薰衣草品种,刘志宏经过多年的经验,逐渐驯化出适合台湾生长、可大量种植的品种,这也是多年来经过薰衣草母株一代代的适应环境,获得的成果。“一般的农民,前五、六年砸成本下去种植,没有资金回收,才不会有人要做。那是因为我们做戒毒中心的工作,一边做戒毒工作、一边研究这个,种了七年,才能得到驯化的薰衣草株。”刘志宏说。现在,乡公所、农会还希望他能释出技术,将种植薰衣草的经验带给地方农民,打造在地的特色产业。

他山之石:新加坡的戒毒工作经验

从事这么多年的戒毒服务工作,询问他对台湾的戒毒工作是否有任何建议?刘志宏一打开这个话题就停不了。他举了受邀至新加坡戒毒收容中心分享经验为例,告诉我们根据他的观察,新加坡能将毒品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的原因。

在新加坡,除了对持有毒品世界知名的严刑峻法外,新加坡*府的戒毒工作比较细致,拿*府戒毒单位里的信仰课程来说,世界各国的戒毒单位都会安排信仰课程,在新加坡,毒瘾犯会依各自的信仰来分班,基督教、伊斯兰教、天主教、佛教均有各自专属的班级,并依宗教请传教师授课。别小看依宗教分班的小小动作,“信仰不是唯一的戒毒方式,但是常常是很重要的一种力量。”在台湾,毒瘾犯不管本身是什么宗教,统统混在同一个班上课,“基督教进去教导圣经就把佛教的推翻了,佛教的进去又把基督教推翻,标准莫衷一是,对他们没有帮助,反而还有害处。”刘志宏说。信仰原本能成为毒瘾犯的一种支持力量,但经过不同宗教教义的相互摆荡,原本有的一点点宗教的支持或牵制,出了戒毒单位反而变得完全没信仰,而少了一种牵制的力量。

最后,新加坡*府对民间戒毒机构,有完整的评估机制,并公开大力支持效益良好的民间戒毒中心。拿刘志宏参访的“援手之家”来说,新加坡*府以便宜的租金(1块钱新加坡币),租出废弃的高中校舍,以收容更多毒瘾者。若*府如此公开大力支持,民间单位的募款也将得以顺利进行。有了场地、经费,从戒断期到中途之家、到辅导就业,就会有完整的体系内运作机制,即便是在*府机构戒毒失败,毒瘾者仍能选择到民间单位,接受良好并完整的戒毒辅导。而这些,也是目前台湾所缺乏的机制。

“戒毒工作是一系列的工作,新加坡的作法,是采取非常人性化的方式,这些毒瘾犯,台湾则是充满歧视的。”刘志宏感叹。过去甚至有企业主拒绝他的募款,理由是认为这些毒瘾者不值得拯救。但他认为,这些毒品上瘾的人们有些是很想戒的,只是暂时失去工作能力,给他们机会,尤其是年轻人身强力壮,仍有工作的产值。可惜的是,根据他的经验,越年轻越难完全戒除毒品,主要的因素就是缺乏戒毒庇护工场与中途之家,年轻人受不了四处碰壁,乃至自暴自弃,最后又回去找毒品。

(信仰不是戒毒唯一的方式,但常常扮演重要的角色,在戒毒工作中,也应顾及受刑者各自信仰的歧异。)

未来的展望

带领几名戒毒者,经营葛瑞丝香草农场,刘志宏觉得要让大家“以自己的双手赚钱”。“以自己双手种出的薰衣草,炼成精油,做成精油产品,我们用一个品牌来营销,国人喜欢我们的产品而来购买使用,对我们弟兄不就是最大的鼓励吗?”

目前农场共三甲地(约45亩),他希望未来能走向扩大经营。如果有二十甲地种薰衣草,大概需要十五个正式职缺来整理,北部如果有三个这样的据点,就可以提供四十五个正式职缺,此外还能提供中途之家职业训练。如果有更多人像他做这样的事,就可以让一百个度过戒断期后,无处可去的更生人,有得以接受职业训练、乃至安置就业的去处。“而且这些人都是专业的,有专门的技能,他们都还可以再回去回馈社区,帮助像他们这样戒毒的人。”刘志宏细数着他理想中的戒毒系统。

此外,农场的产值如果良好,还能再将注意力放回原先作的第一阶段安置。“我们做第一阶段戒毒工作,免费收容戒毒者,一个人一个月的开销大约是三万元新台币,我之前每个月都在筹几十万的经费。所以单靠像我们这样有心想做的民间团体,根本不可能第一阶段和第二阶段一起做。”刘志宏说,薰衣草田是到这两年才有明显的成果出现,还不到“做起来”的地步,但希望有朝一日农场的收益,能回头去照顾第一阶段戒毒工作,让当初因年轻人之时所萌生的理想实现。

“像我们这样的人在社区,你相信吗?走在路上哪个人吸毒,我们一眼就能看出来。”刘志宏笑着说,他认为他们能协助这个社区,看住染上毒瘾的人,也能以过来人的经验,影响他们走向正途。“内湖那个命案,如果那个嫌犯是吸毒的人,住在我们社区的话,我们就能协助看着他。如果他想戒,我们也有地方安置他,从戒断到中途之家,也许就不会有那样的惨案发生。”

当我们致力于反毒之际,对于那些已经上瘾的毒瘾犯,我们是否已尽其所能在他们需要协助的时候伸出援手?或是等下一次震惊国人的案件发生了,继续将他们踢到社会的边缘?葛瑞丝香草田的例子,或许能给予我们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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